2010年6月20日 星期日

什麼人訪問什麼人﹕多謝你 咁大聲

什麼人訪問什麼人﹕多謝你 咁大聲


【明報專訊】「多謝你。」


「你多謝我乜?」


「多謝你咁大聲。」


在電視新聞中聽到這段周星馳式對話,


出自堂堂曾司長的口,笑不出來,有點悲涼。


那位被指大聲的市民受訪了,


是很熟悉卻又久違了的臉孔;


數天後,看到他的文章,是的,是戚本盛——


早在大學上莊時,已拜讀過他在《學苑》的文章。


自己畢業後執起教鞭,知道他是教協的中堅,


還記得一次他與羅范椒芬同台談教改,


羅范被批得體無完膚。


多年未見,原來戚老師今天培訓老師去,


part time是準教師的導師,正職呢?


竟是幼稚園的教師專業發展工作!


不過,火還是有的,


否則就沒有沙田大會堂外曾俊華的洋相了。


「那天和太太行過商場,見到大批警察嚴陣以待,太太立即意識到是高官落區,不如留步看看,當時我還說有乜好睇。等了十來分鐘,四周都是和我一樣行商場的市民,沒有政黨政團的人。不久,曾俊華被警員簇擁走來,我已不自覺地走到最前……」


「為什麼香港一個如此文明發達的地方,我們的政府這麼不濟事,他們落區之前不是應該準備好幾套板斧,回應市民的質詢,游說市民認同他們的方案?他們的spin doctor做了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其實也不難明白,高官面對質疑時的詞窮與輕佻,是貫徹始終的!曾蔭權說維園阿哥的「表演時間完了」,曾俊華揶揄翁志明老師的頭巾「很型」,我們看到的正是特權產生的官員傲慢,是政治化妝解決不了的本質。


政改方案交令立會前的周末,Facebook上收到戚本盛和另外兩位教協資深成員發給教育界選民的公開信,呼籲張文光反對政改方案;於是,也無可避免地談到了教協。


不理解教協接受民主黨方案


大家對教協都有一份情意結。在香港的教師工會運動、教育改革與發展,及至香港的社會運動及政制民主化路途,教協均有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教協裏,有許多自己一直敬佩、信念清晰而意志堅定的前輩,像華叔、像張文光;但對於早前教協不認同「五區公投」,戚本盛坦言是「失望」的,雖然我留意到教協其實也早有呼籲老師參加補選投票,但他仍認為以教協的資源人力,可以投入的支援肯定不止於今天所見的動員方法(我的補充是﹕教協刊了516投票呼籲在教協報,電郵好像沒收到過)。戚本盛覺得對「五區公投」持不同的形勢分析和立場尚可有所包容,但對於教協接受民主黨的「區議會方案」,他就只能表示「不明白」和「不理解」了。這個建議與一直以來教協爭取2012雙普選、廢除功能組別的基本立場,實在妥協得太多,完全看不到建議的方案與未來取消功能組別有任何關係,根本是喪失了底線。當然,通過方案或者會換來未來進一步民主發展的契機,但一切都在密室中進行,即使他對教協的信任比政府要多,即使他相信普選聯諸公(包括了教協)正在忍辱負重,但實在不可以接受一個爭取民主的團體,竟會接受密室政治的操作方法。


「我真的不明白。」


從教協,談到教師。近日通識教師與政改似乎成了雙生兒!還是戚本盛心水清。


教師表態應該是教育的開始


「高官到學校推銷政改,吳老師翁老師兩把嘹亮的異議聲音均是通識老師,涉嫌強迫學生參加撐政改遊行的,又是打通識學習的幌子,於是社會大眾就把其他老師或學生對社會政治的關注及反應,都算到通識科頭上了。」


「不過,我反而關心老師引起了學生的關注後如何跟進。老師敢於公開表達自己的態度,固然是學生的好榜樣;贏得學生的掌聲,代表老師的立場得到學生認同。作為一個好老師,這個表態行為應該是一個教育過程的開始,回到課室必須與學生進一步討論分析,自己對政改的立場如何從客觀的事實與論證中總結得來,這才是全面的教育,否則就變成只借學校作為施加政治壓力的地方。老師應有能力將兩者區分過來。」


我立即想到幾間中學因使用不同的方法,逼使老師及學生出席撐政改遊行,引起了社會的批評。當中的關鍵,不在於應否在中學引入政治事件的討論及讓學生建構立場,反而被「邀請」參與者是否有真正選擇。老師帶學生考察反高鐵集會,提出質疑的是部分社會人士,論點是「政治不中立」;然而,學生並沒有疑問,參與的學生都是自願的,因為在建立學生的學習動機、對事件的認知、實地考察的觀察焦點與技巧等各方面,老師早已下了不少工夫,才會得到如此正面的效果。相反,如果對一些相對政治敏感的活動,學校竟然沿用如動員學生賣旗、派人參加一些什麼開幕禮嘉年華等的行政指令方式,學生不明就裏,或是不願卻又難以拒絕參與,不滿聲音就來了。


「為什麼高官只揀中學去講政改?不明白。是否當年葉劉『深入』大學游說23條碰得一鼻子灰的失敗經驗太深刻呢?」


「或是政府以為中學的風險較低吧。」


「可能以後高官要落老人院宣傳才安心了。」


專業,是不可以妥協的


說到政府的政改宣傳,戚本盛用了「把火」來形容。


「政制向前走、起錨等等,都是一些抽象的比喻,但政改方案的實質內容是什麼呢?那些政制改變的內容代表了向前走呢?(我插嘴補充﹕反而許多人能實在地指出新方案『翻叮』了2005方案)討論政改方案,卻利用似是而非的比喻,把反對者予以道德譴責,實在是反智行為!」


不錯的,香港就一些最簡單的民主政制ABC,也因為政府的反智行徑和中央政府的具體干預,十多年來得不到進步及發展。簡單如普選定義,我們的政府及建制派的政黨,竟在中央首肯定義前,不亢一言,完全把世界其他廣泛採用的準則置之不理,這不正與通識教育科所強調觀點必須輔以論據、問題須多角度分析等背道而馳,於是,也就難怪通識老師最多聲音了。


學生看不到政府的無能嗎?當然不!於是,近日愈見政府的形象及公信力每愈下,就以余曾辯論為例,高下立見,因為學生確實看得到並聽得明余若薇的論證,反而學生對曾特首的印象就是﹕抹黑對手又迴避問題。年輕人反對政府的方案是必然的結果。


事情是有副作用的!這一代學生印象中的政府都是「奸」的,也是詞窮理虧的,於是不少較複雜的政策或理念原則也懶去了解及思考,反正反對政府是沒錯而又會贏得掌聲的,這對學生的通識學習,甚至知性成長是不健康的。再屈指一算﹕今天的高中學生,懂事時已是2003年高喊倒董的年代呢!


是的,自此,香港人在政治上已不大信得過我們的特區政府了。


最後,我們談回了教育的專業。


「專業,是不可以妥協的。如果教師發覺到身處的環境,得到的資源,根本不足以進行有效的教學,以我們的專業判斷,是必須發聲、必須爭取的。但是,老師的聲音聽得不多。記得有一次我去講座,有一位老師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說在學校裏工作總得妥協,老師認為需要而又可以妥協,是因為教學還是可以完成,相反爭拗爭持反而有機會犧牲了學習時間,又或者自己被『犧牲』了。我即時沒有再和他爭辯下去,但我會去問,在不足的資源、不利的環境下妥協了,不是沒有損失的,就像發生思覺失調學生輕生事件後,曾繁光醫生提出了精神科醫生應該要用三十分鐘才足以診斷一位病人,現在的緊絀資源令醫生只能有五分鐘,於是可能連看病人一眼的時間也沒有,怎能做到專業的診斷?這,正是專業需要發聲的地方。」


「多謝你咁大聲。」


一語成讖!


文 張銳輝


攝 朱永倫


編輯 梁詠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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