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改之後 下一步估領袖

明報
A34 | MP+觀點 | By 李鵬飛 2010-06-30


政改之後 下一步估領袖


政治永遠是變幻多端，莫測難料，正如立法會剛通過2012 年政改方案的過程；事件中，由特區政府拋出方案，到普選聯和中央展開談判，特首曾蔭權的突然「起錨」，至「6 ? 17 余曾辯」曾蔭權一敗塗地，最後戲劇性在危急關頭，北京接納了以民主黨為首，普選聯提出的區議會改良方案，都令人為之目眩。但藉此，香港人也看到和學了很多東西，就如上了一堂政治課；譬如，什麼是今天的我推翻昨天的我，昨日的戰友可以變成今天的敵人，但今日的敵人又可以變成明日的朋友。

但總的來說，曾蔭權並無成功「起錨」，而是「拋錨」，因為最終通過的方案根本不是他提出的方案，而民主黨才是「真正起錨」，我敢說區議會改良方案雖說只是香港政制改革的一小步，但絕對是民主黨的一大步，而對北京來說更是前所未見的讓步，相信這麼重要的決定，是由國家主席胡錦濤和總理溫家寶級數所拍板的，可見懂政治更要懂得妥協的藝術；而我一直相信，在「政改之後」，泛民主派遲早會重新整合，分裂只是一時及表象，果然在執筆之時，辱罵民主黨出賣香港民主的社民連態度開始軟化，其主席陶君行表示，黨內對民主黨維持「三不政策」，即不會要求民主黨退出民陣；不要求民主黨不出席七一遊行；不鼓勵狙擊民主黨。關於是否退出飯盒會和區議會選舉會否協調，等黨大會決定。社民連，你會轉嗎？

曾蔭權欲打「落水狗」

評論「政改之後」，香港將面臨全新的政治局面時，大家要先知道，在明後兩年，香港將要經歷4 次選舉，包括明年的區議會選舉，之後是行政長官選舉委員會選舉，到2012 年3 月選出新一屆行政長官，該年9 月就會進行第五屆立法會選舉。另外，2012 年中國共產黨將召開「十八大」，推選出新的黨和國家領導人，這對香港政局變化，會有直接和莫大影響，港人不可不察；而在連場波詭雲譎的政治角力，權力要再分配時，肯定是好戲連場。

政治是環環相扣，前因造成後果，先回說政改討論過程中，發生的幾件大事，首先，公社兩黨合作，推動變相公投，而08 年立法會選舉時，社民連如何追擊公民黨則早已煙消雲散，這就是昨日的敵人變成今日盟友的最佳佐證。而變相公投在建制派杯葛，曾蔭權帶頭不投票下，投票率只得17.1%，公社兩黨想要的公投失敗，但我們必須留意，在這次補選，有超過50 萬人投票給了參選的民主派候選人，這是令中央關注的，也是今次中央對區議會改良方案讓步的催化劑之一。

之後曾蔭權竟然主動寫信給「5 區公投」總召集人余若薇，邀約公開辯論政改，有「趁佢病佢命」，打「落水狗」的意味極濃，究竟是哪位蠶蟲師爺出的主意？雖不肯定，但也呼之欲出。據我的調查，原來連同「起錨」行動，這兩個重大決定，都並未經行政會議詳細討論，中央主管香港事務的機構事前也全不知情。

中央讓步前所未見

至於民主黨方面，加入普選聯時已表明，希望「推動民主可兩條腿走路」，最終普選聯提出3 個條件，區議會改良方案、中央承諾「真普選」、及廢除立法會功能組別，當初說缺一不可，但最後經民主黨內部協商，變成只要中央政府接受區議會改良方案，該黨就對整個政改方案投贊成票，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政治風險，我佩服何俊仁及劉慧卿，因他們清楚知道自己的轉會令黨內分裂，及撕裂和其他泛民的關係，但如果中央這一小步也不肯讓，也只會更團結了泛民23 議員齊齊投反對票，這亦是中央讓步第二個催化劑。

而整個事件中，我觀察到，除了50 萬人投票撐公投外，6 月14 日中聯辦宣傳文體部長郝鐵川在會見傳媒時，還力批評區議會改良方案是「三無」，即「既無先例可循、亦無法律依據，及無必要，完全是畫蛇添足」，但不足一周中央即接受區議會改良方案，可見轉變之急促，這應與之後「余曾辯」，曾蔭權被技術性擊倒，再加「起錨」行動失敗，港人愈來愈不支持政改方案，情急轉直下，一旦方案被否決，特區政府管治將出現極大困難有關。

我再舉實證，記得在6 月19 日星期六上午約9 時30 分，我收到一通電話，詢問我對區議會改良方案的看法，及能否獲立法會三分之二議員支持通過。我回答是支持該方案，並相信可以獲通過。到當日近中午，我又接到另一不同渠道人士的電話，說「北京已經接受民主黨提出的區議會改良方案」。最後大家都知道，經歷3 天的辯論，滲入區議會改良版本的2012政改方案，獲得立法會超過三分之二議員支持通過。

下一屆特首不一定是唐梁兩人

果然民主黨受到極大壓力，矛頭直指他們轉，在立法會辯論當中，除了其他泛民有人不高興外，大家有否留意到建制派人士亦非常激動，因為他們亦是被蒙在鼓裏最後才知道中央政府出手，當然心中不服，怨氣非常，不過這種情亦是人之常情。而揭開中央在這麼短時間內接受區議會改良方案的原因，除上面所述的誘因，亦要有人搭橋鋪路，我早前已撰文指出梁愛詩居功最大，梁回應說只是中間人角色，這是梁愛詩的謙虛，她其實確在中央有很大的影響力。不過我還可以說，事件中尚獲一位關心和熱愛香港的有心人推動，否則這件事不可能成事。

既然政改方案已經通過，下一步最重要的事務，各黨必將就位研究如何爭奪議席，另外當然還有就是估領袖，坊間傳聞下屆特首是唐英年和梁振英之爭，我就認為未必就這兩人，他日有新的名字出現，我不會覺得奇怪，因為中央政府必須考慮，香港現在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特首，雖然特首在立法會沒有票，但如果他得到廣大香港市民和大多數立法會議員認同，也必會順理成章得到中央政府支持。現時社會上經常拿唐梁兩人比較誰最適合當特首，但我相信中央政府最希望，2012 年經1200 人選委會選出的特首，亦能在2017 年普選特首時，有絕對把握連任，因此中央在人選方面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在未來的一年內，我們會漸漸看到估領袖這議題，愈來愈熾熱化及受到關注。

神州幾件不尋常的事

除了香港的內務大事外，最近幾個月我亦都觀察到在神州大地發生了幾件極不尋常的事，港人亦應加以留意。首先在3 月全國人大開會前，出現了一曲《薄熙來之歌》，歌頌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是「打黑書記」，歌詞更說「中國需要千百個英雄」，之後有記者在人大會議期間追問薄熙來對這歌的看法時，薄立即黑面。自1949 年中共建國後，只有《東方紅》一曲用來歌頌毛主席，據我了解，之後再沒有任何領導人曾以歌唱的形式受到人民的崇拜，薄將來能主政中華嗎？沒有人知道。這支歌對他有幫助還是有傷害？

亦無人能揣測。但只能說薄熙來是一個強人，如果各位有興趣可以在網上聽這首歌。

第二件不尋常的事，是4 月15 日，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逝世的21 周年，溫家寶總理在《人民日報》親自撰文，談及他對胡的讚賞及強調自己做事方式要向胡學習，溫總更透露，每年春節都會去胡家拜年。之後內地也有文章指，除了溫總之外，胡錦濤主席原來也是每年都會去胡家拜年的。

第三件不尋常的事，到4 月26 日，在上海的《解放日報》，前副總理曾培炎也親自撰文，暢談前國家主席江澤民在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當副所長時，表現如何深得民心，以及盛讚江是博學多才的人物。但接到6 月4 日，前副總理田紀雲則在《炎黃春秋》雜誌撰文，大讚胡耀邦主政時期是中共最民主的時候，可以對黨或領導人提不同意見和批評，而更重要的是，田說： 「領導人退休就是退休，不應對現在執政者指指點點。」矛頭直指江澤民。而最新近的就有前總理李鵬在美國出版新書，取名《關鍵時刻》的「六四日記」，目的明顯是為他個人在「六四事件」上先行平反。

我提出上述幾點，是想指出，現時中國的政治形勢是前所未見，涉及不同形式的鬥爭，希望香港人也能留意到，因為誰是下一屆中國領導人對香港有莫大的影響，作為一個參政30 年，到現在則以觀察和評論政治為主的人，我不斷提醒自己，要講真話和講實話，不能以自己主觀去評論，必須做到客觀觀察。中國的世界地位正不斷提升，很快就會成為世界上第二大的經濟實體，我亦不斷聽到中國共產黨要實行黨內民主，待之後才講中國的民主化，我希望這一切的改革都是以民為本，相信這是每一個中國人最大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