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 P. Vere﹕英國最低工資經驗前車可鑑

James P. Vere﹕英國最低工資經驗前車可鑑


【明報專訊】香港首次實施法定最低工資勢在必行。這固然可防止社會上部分工種的工資過低，但在釐訂最低工資時如何取得平衡，避免造成失業率上升而對社會構成可能的隱含成本，往往相當困難，因為立法的好處會立竿見影，但可能導致的社會成本只會在較後期才浮現。因此，政策制訂者必須要以審慎態度作出決定。


一如所有政策，最低工資立法會有贏家，亦會有輸家。贏家，是現時薪酬較低的僱員，因為在立法後企業即時解僱工人的情非常罕見。在社會輿論壓力下，企業為保聲譽，在立法初期一般會願意負擔增加了的額外成本，深圳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這種輿論壓力很快就會消失。法定最低工資只可以在短期內，即大約一年甚至更短期間內，有效地提升工人的收入。就兩年或更長時間而言，職位的流失就會開始抵消立法初期所見的效益。基本上，已在職的僱員受到的影響較小，但想尋求新職位的人士將會面對愈來愈大的困難。既然短期評估未能確切反映政策的效益，所以我們在評估法定最低工資對社會的影響時，更應該作出長遠的分析。


就業下降兩方面最令人擔憂


英國實施最低工資的經驗前車可鑑，有關政策所帶來的深遠影響十分值得香港參考。在立法初期，英國最低工資委員會以審慎保守的態度處理最低工資水平，因而未有帶來任何災難性的影響，促使委員會隨後在2003至2004年大膽地大幅上調法定下限。在這兩年間，英國的國內整體工資只上調8%，但最低工資的增幅則達15%。


調高最低工資的後果在經過了一段時間後才陸續呈現。在最初實施最低工資時，零售及餐飲住宿行業僱用全國三分之二的低薪工人，而行內的僱員人數在2003年前一直快速上升，及至2004至2005年度作出大幅調升後，僱員人數開始放緩，到了2006年，僱員人數更呈現下降趨勢。


出現就業下降的兩方面尤其最令人擔憂：


一，法定最低工資原意要保障的低薪行業工人最受不適度調升的負面影響，失業率上升幅度最大。


二，零售及餐飲住宿行業即使在1990至1993年的經濟衰退中仍能表現良好，所以2004年就業人數增長放緩，並不能歸咎於宏觀經濟下滑。


委員會在察悉這情後，自從2007年開始，其建議的工資增長率都較全國工資增長預期為低。


由此可見，最低工資上升必定帶來經濟結構重整。導致重整的背後原因不一，例如深圳工廠低工資情本已在慢慢消失，而政府的介入是為了加快此步伐。但有一點需注意，儘管最低工資可推動經濟重整，但並不能保證職位不會流失。故此，無論是制訂最初或其後最低工資水平時均必須以小心審慎的態度處理。


港最低工資委會面對兩難局面


總括而言，本港的最低工資委員會正面對一個兩難局面。立法原意為增加工人收入，但法例只能規管工資，工時仍在企業掌控中。故此，委員會其中一項工作就是估計企業對法定要求將會如何反應。從英國最低工資委員會的經驗可知，這工作相當艱巨。


最好的方法，就是小心審慎去釐訂首個最低工資水平，然後待最低工資運行一段時間後，再充分確切評估法例對僱用大量低薪工人的行業所造成影響。若立法未能取得持續效益，我們必須研究以其他方法，如工資補貼提高低薪工人的收入，讓整個社會更平均地攤分政策的隱含成本。


作者是香港大學經濟金融學院助理教授